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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第1页)

冰冷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毫不留情地戳刺着视网膜。消毒水那股子特有的、仿佛要钻进骨头缝里的气味,霸道地填满了每一次呼吸。我费力地眨了眨眼,视野边缘一片模糊的晕染,过了好一阵子,才勉强辨认出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。

醒了感觉怎么样

声音从旁边传来,有点远,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谨慎。我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,视线落在床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上。是陈垣医生,那张平日里总显得过分冷静的脸上,此刻竟也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关切的弧度。他手里拿着一块平板,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,发出细微的嗒嗒声。

还…还好。我开口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,喉咙深处泛着陌生的铁锈味。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后脑某处隐隐作痛,那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嵌入,又粗暴地缝合。

手术非常顺利,苏晚。陈垣走近了些,平板屏幕朝向我,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曲线和跳动的光点。芯片融合度初步评估为优秀。神经突触的适配性……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。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科学家面对完美实验数据时特有的、难以掩饰的兴奋。

芯片。

这个词像一把钥匙,咔哒一声,旋开了某个被刻意压抑的闸门。巨大的、混杂着甜蜜与尖锐痛楚的洪流瞬间将我淹没。沈哲。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,那双专注望着我时仿佛盛着整个星空的眼眸,那场该死的、毫无预兆的车祸……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冲撞、翻腾,最终定格在他被盖上白布推走的那一刻。世界在那瞬间彻底崩塌,只留下一个巨大、冰冷、不断吞噬光线的黑洞。

他…他的一部分,真的在这里了我抬起沉重的手,指尖颤抖着,迟疑地想要触碰自己太阳穴的位置。那里皮肤完好,只有一条细小的缝合痕迹微微凸起,下面埋藏着冰冷的金属与硅晶,以及…沈哲最后、也是最珍贵的遗存。

是的。陈垣的声音低沉而肯定,像在宣读一个神圣的判决。他所有的记忆数据,所有的感知模式,所有构成‘沈哲’这个个体的核心编码,都在这里了。苏晚,他的一部分,永远属于你了。

永远属于我。这五个字带着奇异的魔力,暂时压下了那噬骨的悲痛。一丝微弱的、带着劫后余生般庆幸的暖流,小心翼翼地淌过冰冷的心房。至少,他还在。以一种超越生死的方式,与我同在。我闭上眼,努力在脑海中勾勒他的轮廓,渴望那熟悉的、令人心安的气息。

就在这时,毫无征兆地——

一股强烈的、完全不属于我的情绪,如同高压电流般猛地窜过神经!是冰冷的、极致的恐惧!它如此尖锐、如此真实,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,狠狠攥紧,几乎让我窒息。紧随其后的,是铺天盖地的水流声。哗啦啦……哗啦啦……巨大、沉闷、带着令人绝望的回响,像是从地狱深处涌来。

眼前猛地一黑,随即又被刺目的光撕裂!

景象变了。不再是冰冷的病房。

水!到处都是水!晃动着,折射着扭曲的光线。温热的液体紧紧包裹着身体,带着一种粘腻的窒息感。视线被水波扭曲,模糊地看到上方——那是熟悉的天花板,我们主卧浴室的吊顶!那盏他亲手安装的、有着柔和水波纹玻璃罩的顶灯!

我…我在浴缸里不,是她在浴缸里!是沈哲记忆里的视角!

心脏狂跳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那股冰冷的恐惧感,正是此刻她的感知!她想挣扎,想尖叫,想逃离这致命的温暖包围,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,手脚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,动弹不得。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迅速上升,漫过胸口,压迫着肺叶,带来撕裂般的痛楚。绝望像水草般缠绕上来,勒紧喉咙。

就在水面即将淹没口鼻的刹那,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浴缸边缘,俯视下来。

那张脸!

每一个线条都刻入骨髓,每一寸肌肤都曾被我无数次亲吻描摹。是沈哲!我深爱的丈夫!

可这张脸上此刻的神情,却陌生得令人血液冻结。那惯常的温柔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一种…漠然。一种近乎冷酷的、观察实验对象般的平静。他的眼睛,那双曾盛满爱意与星光的眼睛,此刻幽深得像两口枯井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——看着我——在温水中徒劳地挣扎、窒息。

没有愤怒,没有仇恨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只有纯粹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。

嗬——一声短促、破碎的吸气声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。我猛地睁开眼,从病床上弹起,像一条被抛上岸的濒死的鱼,胸口剧烈起伏,大口大口地喘息,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病号服的后背。

眼前还是病房冰冷的白墙,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。可那溺毙的绝望感,那被温水包裹的窒息感,那俯视下来的、漠然到极致的眼神……如同烙印般清晰地灼烧着我的神经。

怎么了苏晚!陈垣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,立刻上前按住我因恐惧而不停颤抖的肩膀,做噩梦了记忆融合初期,出现一些混乱的闪回片段很正常,神经系统需要时间适应……

不是梦!我失控地尖叫出声,声音尖利得自己都感到陌生。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,眼睛瞪得极大,死死盯着他,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理解和认同,我看见了!他在看着我!看着我淹死!就在我们家的浴缸里!是他!就是他推的!

我的声音带着哭腔,语无伦次,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。那场景太真实了,那濒死的绝望感,那冰冷的漠然眼神,每一帧都像淬毒的钢针扎进脑海。

陈垣的眉头紧紧皱起,脸上那点微弱的关切迅速被一种职业性的凝重取代,甚至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。他用力反握住我的手臂,试图让我镇定下来,声音刻意压得平稳:苏晚,冷静点。听我说,记忆移植技术,尤其是情感和创伤性记忆的导入,具有高度的主观性和重构性。你看到的,未必是客观事实,很可能是你潜意识深处对失去他的恐惧和痛苦,借用了记忆芯片这个载体,扭曲、投射出来的影像。这就像…大脑在极端压力下产生的幻觉。

幻觉那溺水的冰冷窒息感如此真实,那漠然的眼神如此清晰,这也能是幻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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